连载:民间故事 布袋和尚的生身来历(后记)
崇福寺建成至今,已过去一千一百多年。期间,当时有些不起眼的物和事件,后来成了重要的物和事件;当时一些重要事件,后来成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所有物和事情,都与布袋和尚有关。所有物和事情的意义,都围绕布袋和尚成为弥勒佛产生,都在佛教中国化过程中出现。下面,我们经梳理做个罗列。
由长汀村张重天义父悉心抚养大并取名为张起此其人,在公元867年即其十八岁那年,出家崇福寺,从此改名为张契此。这是极普通的年份和事情,后来成为有历史意义的年份和事情。
那块被称为神石的大石头,实际是块普通石头。在这块石头边,董郎中与张契此相遇。是缘份到了。双方从面相看出、也从自己身世判断出,这是父子相会。寺院内的其他和尚,都说貌相像父子俩。但是,两人没有相认。张契此是出家人,已不在乎自己身世。董郎中已是佛门信徒,不想挑开秘密,一是张家养大这个孩子,二是见着儿子足可安慰。双方一直心照不宣,但常找机会谈佛法,以此亲近。董郎中过世后,村人将他安葬于莲花芯山下,让他遂愿与早亡的妻子相伴。张契此后来成为名闻遐迩的布袋和尚,圆寂于这块见证父子相会的大石头上。
董郎中寻儿途中使用的布袋,本是件平常物品。生父与亲子相会后,虽然常以心照不宣的方式相见,但是,董郎中当年寻找儿子的过程,总是生父在亲子面前要一吐为快的心结。一次,也是在那块大石头边,生父向亲子讲述了当年寻子不顾一切的心情、风餐露宿难忘的艰辛、医病救人成功的快慰。契此听了,感觉未认的这个父亲,有无疆的大爱,不仅爱亲人,也爱其他所有人。这使已成和尚的契此顿悟,悟出佛法中慈爱世人、包容天下的深义。董郎中把那只大布袋给了契此和尚,从此,契此和尚把这只布袋一刻不离带在身边,布袋和尚的名声于是传扬。这布袋和尚,特别喜欢与小孩逗着玩,既为怀念生父,也为宣扬慈爱和乐的佛法精义。在奉化县里,布袋和尚又得到个欢喜和尚的名声。他更是带着布袋跋山涉水游方,将包容和自在的佛义传播到四面八方。
在楼岩村象鼻山下旋水龙潭救过婴孩的蒋姓青年,回到住地北溪口村后,念念不忘那婴孩可爱的一笑。他是唯一见到过载婴木盆在途中漂流的人。于是,他成了婴孩生父外第二个关心这个婴孩命运和下落的人。他也到处寻找。三年后一天,他在县江西县城边的封山脚下,遇个大人带个小孩过来。那正是张重天和他义子。一见那小孩,蒋姓青年眼睛亮了;又见那小孩对他一笑,他的眼睛放出了光。这就是那个木盆里曾经对他一笑过的小孩呀。圆头圆脑,喜眉笑眼,对这形象,蒋姓青年至今清晰。他向来人打过招呼,抱起小孩仔细端详,自言自语说太像了太像了。来人问像的谁。蒋姓青年把往事述说一遍。张重天说是呀,这小孩是在木盆里漂来,他遇见救起的。于此,张重天知道小孩是县江上游漂来,三年未有人来寻孩,想必父母已不在人世。此后,蒋家与张家有了来往。契此因此知道了自己的另一个救命恩人。蒋家生个儿子,名叫蒋宗霸,长大后做了崇福寺居士,是布袋和尚徒弟,法号蒋摩诃,成北溪口村著名先祖,蒋氏族人为他立庙,起名摩诃殿。布袋和尚觉那封山,是自己的命中缘地,与山主商量谋得一块墓地,圆寂后就葬于封山半山腰下。在此布袋和尚,他还可远望命中另一个缘地;县江东岸崇福寺。
布袋和尚圆寂后,由红尘肉身变为佛寺金身,过程长近二百年。在这成佛过程中,必然存在合乎历史逻辑的一个个环节。散见而不多的文字记载,没有省略其中的每一重要环节。是如下这些环节。
布袋和尚青年时期,常在奉化县境内游方。他的欢喜、自在、和乐和安然的思想行为,产生很好的社会影响,加之他头圆肚凸、喜眉笑眼的形象,更使他的影响增强。因此,奉化有个欢喜和尚,这说法就广为扩散。这个流传被文字记载下来。布袋和尚游方到远地,影响也一样扩大到远地。布袋和尚活动时期,是天下大乱、兵争不断、民不聊生时期,同时就是民心求稳、期盼太平、向往和乐的时期。这时期的弥勒信仰,发展成广泛的民众信仰。因为弥勒信仰的核心在上生净土和下生净土中,这是美妙无比的净土。这个信仰造就了弥勒转世到人间的社会心理基础。首先是在奉化局部地方,布袋和尚的思想言行和形象,被弥勒信仰者追捧。宋朝初期,社会逐渐稳定繁荣,能使社会和谐的弥勒信仰更加蓬勃发展,这种信仰逐渐转到对布袋和尚言行和形象的崇拜上,崇拜布袋和尚成为时尚。于是,从布袋和尚流传的事迹中衍生出神话故事,他在人间被神圣化,也就是被佛化。这种现象必然惊动朝廷,于是,佛教中弥勒佛中国化的过程,出现了历史性的转折。这个转折的关节点,被文字记载了。
公元1015年,北宋宋真宗大中祥符8年,是大宋皇朝立朝初年,是布袋和尚于公元917年圆寂后的第98年,北宋皇帝宋真宗,为扩建翻新的崇福寺赐额“大中岳林寺”。所以叫“大中”,因为崇福寺原建于唐宣宗大中年间;又因为扩建翻新宋皇赐额,故起新寺名“岳林寺”。大宋皇帝提笔赐额,显然是布袋和尚在民间影响的巨大,这使崇福寺在佛教界地位大大提高。
北宋元符元年,公元1098年,是宋真宗为岳林寺赐额后的第83年,是布袋和尚圆寂后的第181年布袋和尚,宋仁宗赐御制书札,号布袋和尚为定应大师。这次的皇帝赐号,说明布袋和尚的声望已经横空出世,独立于岳林寺的声望之上;也说明佛教的弥勒信仰,已出现中国化的人和内容,并且从朝廷到民间都很风行。这次皇帝的赐号,无疑是从根本上确立了布袋和尚在中国弥勒信仰中的崇高地位。
宋仁宗为布袋和尚赐号,使岳林寺的地位益高,到了一个高峰期。同时,与布袋和尚有牵连关系地方的人,也为布袋和尚的盛名所鼓舞。6年后,即公元1104年,是宋徽宗崇宁3年,为布袋圆寂后的第187年。这一年,岳林寺昙振大师决定建造一阁,名崇宁阁,其内塑布袋和尚像。这时,后畈村董氏族人,出资鼎力相助。昙振大师考虑到,这岳林寺地皮原是董氏族人所捐,流传下来的当年董郎中在建寺中的特殊功德,和他与布袋和尚的特殊关系,再加这次董氏族人的鼎力相助和要求,在塑布袋和尚像的同时,将董氏族人的先祖董郎中,也塑一像于旁侧。这崇宁阁,是建在布袋和尚与生父相会的神石处。平地基时,这块神石被移到寺内東廊下安放,不在日晒雨淋。时间久了,后人以为布袋和尚是在岳林寺東廊下圆寂。为崇宁阁的助香供之资,此后董氏族人又捐田二十亩。这是在寺院中塑出的第一尊布袋和尚像。这尊造像的出现,让弥勒信仰给人们一个慈爱、自在、和乐和安适的动人意象。在弥勒信仰中,从此有了一个中国化菩萨造像供善男信女膜拜。生动的造像与精妙的佛义结合到一起,使弥勒信仰者越来越多,使崇宁阁的香火格外兴旺。长汀的张氏族人,也在布袋和尚信徒日益增多的情势中,在有契此早年读书书房的张重天家宅基地上,修建供奉布袋和尚的普慧寺。为此,厚畈村董氏族人中富户董皓和董评兄弟,也捐资助建。此后,董氏族人又捐田80亩,供普慧寺僧侣饮食之用。普慧寺中的布袋和尚像,也一样使布袋和尚崇拜者纷至沓来,使寺院香火兴旺。这是弥勒信仰通过布袋和尚形象在奉化这个特定地区发展的初期情况。
终于有一年,岳林寺的住持做出重大决策,用布袋和尚的造像,替换下汉传佛教天王殿正中的印度式弥勒造像。这是中国化弥勒菩萨入主天王殿的第一尊造像。这一替换,改变了寺院的形象,极大地缩短了寺院与中国佛教信徒的距离,使寺院更加贴近民间百姓。岳林寺的香火出现空前的兴旺。佛教中国化的进程,由此发生决定性的转折。转折的表现是:其他寺院纷纷效仿,将天王殿正中的印度弥勒造像请出,塑上布袋和尚形相的造像。最终,笑口常开、坦胸凸肚的中国化弥勒菩萨,在中国所有汉传佛教的寺院上座,从而完成了佛教弥勒信仰的中国化过程,在更大的意义上,是完成了佛教信仰的中国化过程,因为在一定意义上,布袋和尚的思想言行,成了中国佛教思想的核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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